回到家,乔景良等在客厅,问一切顺利吗。
纪荷不知道顺不顺利,江倾没有跟她说起这趟行程的任何细节,或许是没时间,或许觉得她没必要知道。
现在他开启了他的工作,而她只要在家生孩子就好。
乔景良安慰,分开是暂时的,等孩子出生,母子三人再一起过去。
“不过那时候酒店大部分内容都敲定,他可以直接回来。”
乔景良很休闲的坐在沙发中,落地灯照着他两鬓的斑白,慈中透着威严。
“你管理好情绪,对孩子和自己负责。”
纪荷点点头,说了声晚安,上楼睡觉。
这一夜睡得大汗淋漓。
光怪陆离诡梦连绵不绝上演,从小时候被黄岚音罚站不准吃饭,到十六七岁和江倾在南江十三中的点点滴滴
一切都变得鲜活,像真实重现。
在梦境中她甚至有自己意识,给当时的行为注解。
着自己排斥他的样子,纪荷很惊叹,后来在他十八岁那天,竟然会义无反顾献上自己。
当时她怎么想的,很笼统,就是报答他,一个不可一世的公子哥为她差点死在高速,说没情,她又不是傻子,他既然首先出了真心,那她回报一分也无妨。
从来都是计算着,自己一分一毫不吃亏的主。
就是那晚,他在床上的表现也是意绵绵,对她说着无比黏稠的情话,当时的她甚至有些害怕,自己义无反顾离去,他醒来会不会暴跳如雷,天涯海角找她。
毕竟他的意汹涌,令她惊讶、害怕,大大超出了欣喜。
当晚离去时,心灰意冷,江昀震的秘逼来,十七岁的自己其实更多的是叛逆期的冲动,为自己不公平的命运,和无法真正拥有要永远用高攀、不配这样的词汇与他站在一起时的出离愤怒,大概还有无以为家的走投无路绝望
跳下江。
终结一切烦恼。
江倾曾说过,他当时跳江,六十公里处就有机会上岸,但他没有,漂满一百公里,她曾经历的旅程,才束手就擒般被捞起。
所以瞧,他从来都是汹涌,无论情感还是行为,如大浪掀翻她。
连做梦,都让她东倒西歪,像晕船。
画面转啊转,一会儿是学校后面的水杉林,他拦下她,问为什么接隔壁班男生的信;一会儿悠长昏暗的隧道,他座驾四分五裂,她蹲在路旁吓得哭,他心不甘情不愿、放下姿态安慰
混乱。
到成年相交,纪荷对梦里的画面说,错了,不是青海可可西里听到他成为刑警的那次,他们相逢是在空军英烈墙下。
那天下着秋雨。
北京温度似乎能将人身体冻僵。
纪荷穿着黑色束腰大衣,牛仔裤,平底靴,肩上挂着相机包,手腕上还垮了一只自己的公文包,系着一条淡色丝巾,在英烈名字镌刻仪式上用心捕捉。
镜头里有哭泣的家属、眼神隆重的领导、神情肃穆的各地瞻仰团,他好似不属于这些中的任何一员,游离、自成一派。
抬眸先注视着锤子在墙上镌刻的情形,接着随众行礼,到轮番献花前,直接离去。
纪荷的镜头只捕捉到他凝视英烈墙的半张侧颜,英挺、哀思、果断,这三样永久留在镜头中,同时进入梦,让纪荷得清清楚楚
醒来,饥肠辘辘。
罕见干了两碗粥,各种小食水果牛奶也每样来了一点。
阮姐诧异,接着狂喜,说她胃口终于恢复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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